30 洋先生不谁他革命,他所有的抱负,志向,希望,前程,全被一笔勾销了。他似乎从来没有经验过这样的无聊。
31 他忽而听得一种导样的声音。一个人从对面逃来了。看那人便是小D。“赵家遭抢了!”阿Q的心怦怦的跳了。
32 干是蹩出路角,仔细的听。两只脚却没有动。阿Q站着看到自己发烦。
33 没有自己的份,这全是假洋鬼子可恶,不谁我造反。阿Q越想越气,终于禁不住满心痛恨起来。
34 四天之后,阿Q在半夜里忽被抓进县城里去了。两个团丁将阿Q抓出来。他虽然有些忐忑,却并不很苦闷。“因为我想造反。”
35 他到得大堂,上面座着一个老头子。他便知道这人一定有些来历,膝关节立刻自然而然的宽松,便跪了下去了。
36 许多长衫和短衫人物,忽然给他穿上一件洋布的白背心。阿Q很气苦,因为这很像是带孝,而带孝是晦气的。
37 阿Q被拾上了一辆没有篷的车,几个短衣人物也和他同坐在一处。这车立刻走动了,前面是一班背着洋炮的兵们和团丁,两旁是许多张着嘴的看客,后面,阿Q没有见。
但他突然觉到了,这岂不是去杀头么?
38 他意思之间,似乎觉得人生天地间,大约本来有时也未免要杀头的。这是在游街,在示众。阿Q省悟了,这是绕到法场去的路。
39 在路旁的人丛中发见了一个吴妈。很久连。阿Q忽然很羞愧自己没志气,竟没有唱几句戏。“好!”从人丛里,便发出豺狼的嗥叫一般的声音来。
40 阿Q于是再看那些喝采的人们。四年之前,他曾在山脚下遇见一只俄狼。
41 可是永远记得那狼眼睛。又凶又怯,闪闪的像两颗鬼火,似乎远远的来穿透了他的皮肉。他又看见从来没有见过的更可怕的眼睛了,不但已经咀嚼了他的话,并且还要咀嚼他皮肉以外的东西,永是不近不远的跟他走。
42 这些眼睛们似乎连成一气,已经在那里咬他的灵魂。他早就两眼发黑,耳杂里嗡的一声,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的进散了。
43 至于舆论,在未庄是无异议,自然都说阿Q坏,被枪毙便是他的坏的证据。而城里的舆论却不佳。游了那么久的街,竞没有唱一句戏。
花村嘉英(2019)「シナジーのメタファーのために一作家一作品でできること-魯迅『阿Q正伝』」より